三三超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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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L】在广袤大海上再会吧

  summary:二哥在顶上战争后恢复记忆的轻微原著向,萨博视角。

  

  人物ooc,剧情无脑嗨。

  

  文1.5w一发完。

  

  

  


  &

  

  

  

  


  “我终于想起来的往事,是你的死亡唤起的。”


  01


  萨博从小就在反复做着相同的梦,梦里只有一个人。那个人身形小小的,却拿着比他还高的钢管,穿着红色的衣服,那颜色鲜艳的如同血液,总是站的远远的。


  海风腥咸,吹来那人稚嫩的嗓音。


  “我们可是兄弟啊!”


  “喝了这杯酒,以后不管是天南海北,都不能斩断我们的羁绊。”


  “我们要远航,去更广袤无垠的天地,去获得自由。”


  可他不认识这个人,自然也不知道这些牛头不对马尾的话的意思。于是他皱着眉想要拒绝,说出口的话却变成了:“好啊!”


  那个人站在远远的高坡,海风掀起他的一角,他对着无边大海张开双臂:“会相遇的!萨博!”


  萨博感觉自己的双腿跑了起来,他这时才发现他手里也拿了根钢管,却不是他平时最熟悉的手感,表面附着铁锈,粗粝冷硬。


  萨博跑着过去,如同穿越了时光,高瘦身形逐渐变矮,地面拖行的影子在日光下拉长。他笑着,高兴的附和:“会的!会相遇的!”


  于是那个人也笑着回过头,黑色的、带着微卷的发被吹得扬起来。


  萨博努力大睁着眼,想要看清那人的脸。


  可眼前始终笼着层迷雾,使得那人的脸很模糊,唯有带着笑的嗓音清晰的传进他耳朵里:“萨博,一定要来啊!”


  “在广袤大海上再会吧!”


  两颗老旧钢管被高高扬起,交叉着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钝感声。


  02


  “萨博?萨博君?”


  耳际传来连续不断的呼唤,萨博迷蒙着睁开眼,水天一色的海面撞进他眼底,和梦里一样腥咸的味道冲进鼻子里,他一时竟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萨博君?你睡多久了啊怎么还没醒?”


  直到同伴的吐槽再次响起,萨博才回神,垂下眼皮看下去。


  棕发女孩站在夹板上,双手叉腰扬着头看着他,日头太大,看了一会她又眯着眼移开视线:“喊你好几声都没听见,叫你放风不是放松啊。”


  “知道了。”


  萨博拖着嗓音应了声。


  于是克尔拉又转回视线,疑惑的看着他:“萨博君,你怎么了?感觉怪怪的。”


  “啊。”萨博眯起眼:“没有。你多想了。”


  他抄起放在身旁的钢管,并不似梦里那般粗砺磨手,表面刻着些不明显的纹路,最大程度增添了掌间的摩擦力,战斗时不易脱手。萨博握了握,松开,又重新握紧,总算是驱散梦境带来的心悸感。


  “有什么事吗?”


  克尔拉这才想起要说的事情,她从腰侧摸出纸条抛给萨博:“这是总部发来的新事项,让我们返程前调查一些事,详细的都在上边了。”


  萨博草草扫一眼:“知道了。”


  远方飞来信鸽,脚边捆着一摞特有的海上传达消息的报纸,克尔拉取了张报纸翻开看了看,诧异的挑起眉:“居然是这样吗?”


  “怎么了?”萨博撩起眼皮:“发生什么了?”


  “啊,没什么。”克尔拉大致看了看,随手折起报纸:“四皇白胡子的事而已,不用在意。”


  萨博心头忽然一跳。


  “……白胡子海盗船?”


  “啊,是。你好奇吗?”克尔拉把报纸举在头顶,听了萨博的询问她想了想,简略道:“是白胡子手底下番队队长的事情。”


  萨博没吭声,心底却隐隐有些不舒服。


  他有点想看看那张报纸上写了什么,可报纸在克尔拉手里,他以往并不太在意四皇的消息,如果找克尔拉要的话会显得很突兀。


  他不想被翻来覆去的打听底细,即便对方是他的同伴。


  但他忽然的反常还是引起了注意,克尔拉蹙眉,有点担忧的看他:“怎么了?你想要看报纸吗,萨博君?”


  萨博把嘴里那个“想”字咽回去,礼貌拒绝:“不,我就问问。”


  克尔拉点点头:“好吧。”


  海平面折射粼粼波光,重重反射在眼底,如同城市里五光十色的霓虹,过于强烈的光污染亮的人睁不开眼。


  萨博头顶压着蓝色礼帽,他眯着眼盯着海平面看了看,才道:“还有事吗,没事就进去吧。”看到克尔拉茫然的视线,他抬手指指天:“太阳太大了。”


  克尔拉跟着看了看,肉眼可见的萎靡下来,轻叹着抱怨一下这过于炎热的夏天,仿佛大海都要被烤沸腾了,在海面上行驶就像是在泡温泉。她最后举着手挡在头顶,苦着脸边往回走边叹道:“如果分点温度给冬天,我会很开心。”


  “麻烦你了萨博君,这么热的天还要继续放风,但记得别再睡过去了。”


  萨博张了张嘴,想为自己辩驳几句他并不算是睡过去,只是夏日的太阳太温暖,晒的人懒洋洋的,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打了个盹,仅此而已,也并没有对任何人造成什么困扰。可惜参谋长现在没有任何话语权,克尔拉忽然扭身过来问了他一句,直接让他彻底打消辩解的念头。女生目光如炬:“你又做噩梦了?”


  萨博几乎是下意识捏紧了钢管。


  “没有。”


  克尔拉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抬手朝后挥了挥,手里卷成筒的报纸被海风吹得哗啦作响,进了船舱。


  萨博松开手,目光投向遥远的海平面。


  那里一望无际,海天一色,大海天空互为一体,早已失去界限,就连经验丰富的舵手都不知道船是行驶海面还是翱翔蓝天。


  “不是噩梦。”


  那不是噩梦。


  尽管这个好无厘头的梦境从小到大无数次重复出现,可他知道这绝不是什么梦境,他没有在梦里感到迷茫和不知所措,有的只是开心和向往,那种浑身自由的感觉。


  那是曾被他遗忘的过去。


  梦里人对他说他们会获得自由,会在大海上相遇。


  萨博曾有段失去的年少记忆,但他知道有一天他会想起来的,在出了海,闯荡出名声后。


  他思念的人会带着他的记忆寻来。


  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好。


  萨博呢喃着。


  “我已经来了。”


  那么你呢。


  03


  总部临时发来的任务是调查他们回航路上某个小国的内部情况,便于之后革命军的行动。


  这个小国本身没有太大问题,民风淳朴,在位者也兢兢业业为国为民,只是国力微小,经常受到海贼的掠夺,远离首都的村子直接是民不聊生。


  萨博不顾克尔拉先按兵不动保持身份的提议,雷厉风行的收拾了一堆外强中干的海贼,然后招呼着他已经傻眼的同伴们来捆人。


  克尔拉头疼的一拍脑袋。真是的,她们的参谋长永远也不会按照计划行事,无论多完美多天衣无缝的计划只要有了萨博多半会朝着不可控的方向走去继而一发不可收拾。


  谁家参谋长这么不让人省心啊。


  但打都打完了,与其放着不管到时候走漏了风声还不如听参谋长的话现在就把这帮海贼五花大绑起来关起来。


  于是克尔拉头疼着点头,周围不敢跟着参谋长妄动的革命军同伴一见短发干部有气无力的点头,立马麻溜的去捆人。而克尔拉则怒气冲冲的走过去:“萨博君!你还记得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吗?!你又擅作主张,万一我们的行踪被泄露怎么办!”


  萨博看了看四周正在被五花大绑的海贼,扬起笑:“这不是没暴露吗怕什么。”


  克尔拉深深吸进一口气:“万一呢?!”


  萨博苦恼的挠挠头,他就是觉得早晚都要一网打尽的何不在海贼猖獗欺压百姓的时候直接动手,尽量给这些人少造成些损失。而这些海贼就是半吊子水平,真的厉害的海贼哪个不是盯着大秘宝大宝藏,才不会去抢小国小岛的东西,除了那些没品的低级海贼。


  但这话不能说出来,说出来绝对会被克尔拉扯着脸骂。于是参谋长赶紧捞起打斗时掉在旁边的钢管,一溜烟跑了:“我去城里打听消息去了!这里就交给你了克尔拉!”


  克尔拉傻眼:“……”


  她扭头,诡计多端的参谋长已经跑的影儿都没了。她直接哽住,一时间竟不知道是先说他们参谋长又乱来还是说他又把烂摊子甩给她。


  思来想去无论说哪个都很让人生气,只得咆哮:


  “到底谁才是参谋长啊!!!”


  04


  萨博混迹在人群里,虽然这里并非首都,但人流如织,天南地北的商贩齐聚,各种各样的人都有,萨博的装束倒也没有引起注意,于是他堂而皇之的坐在饭馆里,乍一看在欣赏当地建筑,实际偷偷探听着周围人的聊天。


  服务员端上甜品,萨博道了声谢,随后拿着勺子舀了一块,当即眸子一亮,这也太好吃了!


  他又赶紧再点了两块其他品种的甜点和一杯奶茶,悠哉悠哉享受起了下午时光。


  克尔拉找来的时候萨博已经眯了一觉。


  朦胧中他的帽子被掀开,女孩暴躁的声音在耳边炸开:“萨博君!你又偷懒!”


  萨博迷迷糊糊睁开眼:“啊,我没有。”他打个哈切:“我在收集情报。”


  克尔拉低头看看摆在面前吃光光的甜品和点心,顿时怒上心头:“你说的收集情报就是来吃甜品?没让你收集甜品的情报啊你别给我偷换概念!”


  “别这样说。”萨博心平气和劝说克尔拉坐下,然后挑出份经过他鉴定的甜品推过去,这才不慌不忙道:“虽然看起来我是在吃东西,可实际上我一直都在观察着人们的谈话,不要紧的,我已经掌握了这个国家大体的情况了。”


  听了萨博的话,克尔拉轻哼一声,但也不得不承认,虽然他们革命军的参谋长总是突发奇想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一副不靠谱的模样,但该他的任务绝对不出差错,毕竟他可是小小年纪就坐上革命军参谋长位置的人。


  “好吧。这次放过你。”


  克尔拉吃了小块蛋糕,然后略显意外的挑眉。


  真的挺好吃的。


  05


  革命军在这个小国家呆了三天,悄无声息的处理了一批猖獗的海贼然后才启程离开。


  走之前萨博又悄悄去了那家甜品店,本来是打算打包点甜食的,结果这家生意太火爆,排队的人很多,萨博看着这宛如长龙的队伍犯了难。


  这得排到猴年马月去,克尔拉可不会等他。


  “嘿。”


  肩膀忽然被轻拍了下。


  萨博回头。


  是一个瘦弱的青年,眯着眼看他:“兄弟,来买甜品?”


  “是啊。”萨博回头继续看着甜品店:“不过人好多,估计买不成了。”


  青年哈哈大笑起来:“没事没事,这次买不成,可以下次来买,这家甜品店远近闻名,现在又正值夏日休闲期,生意火爆的不行,除了运气好能进店,一般都要排好长的队,下次来吧小兄弟。”


  身旁也有不少人望而兴叹,叹息着来晚了明天定要买到甜品然后一脸惋惜的走开。夏日的街道闷热又喧闹,知了叫个不停,吵的人烦躁。萨博眯着眼打量那甜品店,觉得他不会再来这家店了。


  不管甜品多好吃,他们也不会为它多停留一日或者临时返航,前方还有很多事等着革命军。


  所以他对那青年惋惜道:“那只能明天再来了。”


  青年爽朗的大笑。


  “这太阳真大啊。”青年笑完又抬手挡在眼前,黝黑面容下一双眼明亮:“一年里就现在最热了,地面都要晒化了。”他指过高矮不齐的屋舍,对着那片广阔海域道:“也变成那海的一部分。”


  萨博顺着看过去,只看见头顶铺陈的蓝色,于是他笑:“或许也会蒸发成为天空。”


  周围车流如织,人声鼎沸,三两个人聚在一起讨论着早上又出了什么新政策下午要去哪玩晚上又有何安排。萨博最后看了眼甜品店,和那青年道了别,遂打算离开。


  “哎,看报纸了吗?”


  “看了,你是想说前几天那事吧?”


  萨博下意识回过头。


  熙熙攘攘里,他找不到说这些话的声源,耳朵里却清晰的在人群里辨认出每一个字。


  “哎,那个新出的海贼团,赏金猎人和那个恶魔之子都在这个海贼团,简直名声大噪,太嚣张了,哪个海贼团见着海军不是躲就是跑?他们到好,直接和世界政府打上了。”


  “你说的是草帽海贼团吧,我知道。但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萨博心头忽然狂跳起来,心里忽然泛起奇异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呼之欲出,他无意识屏住呼吸,凝神去听。


  “那你是要说哪个?”


  “你没看吗?这几天出了草帽海贼团,还有另一个啊,如皇帝般在伟大航路上君临天下的四皇之一白胡子海贼团番队队长的事!”


  萨博茫然的环顾着四周,想要找到窃窃私语的人,可打眼望去,人头攒动,谁都在不停的动嘴巴。


  他下意识踏出一步,然后就被人一手拉住,紧接着女生熟悉又暴躁的声音响起:“萨博君!你到底在干嘛啊!突然间一声不吭的脱队就算了,但能不能有点时间观念啊你还记得我们今天要干嘛吗?兄弟们都等好久了啊你能分点时间给我们吗?!真是的,别每次都需要提醒啊!!!”


  萨博回神,眼前的短发女生很生气的瞪着他,看起来气的不轻,他试图解释他并不是有意拖延时间的实在是事出有因,毕竟回航途中实在是枯燥又乏味,如果没有一点甜点来聊以慰藉真的很让人心情抑郁,参谋长觉得这是合理的安排。


  但克尔拉没打算再把多的时间浪费在满嘴跑火车的参谋长身上,强势的拉着参谋长就往人群外走:“好了好了我暂时不追究你这个毛病反正你总有一堆理由,现在先让我们回去好吧。”


  萨博被迫跟上克尔拉的脚步,他回头再次看了一眼人群,依旧找不到讨论的人,可那声音直到走出了人群也还是微弱的传进他耳朵里。


  “好像是白胡子旗下二队队长手底下一个队员逃离了,然后二番队队长自请追击,然后在巴拿罗岛发生大战,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反正二队队长被那个队员送到海军本部,过几天就要问斩了。这可是四皇的人啊,白胡子海贼团最护短了,能不去救吗?”


  “啊,要发生战争了吗?那番队队长是是不是叫……”


  再后面就听不见了,克尔拉拉着萨博一路疾行到海边,那里停留着他们的船,腥咸海风吹得旗子哗啦作响。


  成员们早就登上了船,就等着克尔拉干部把他们在外流浪的参谋长带回来然后扬帆启程。


  巨大船帆从桅杆上抖落下,瞬间兜满呼啸的风,搭乘正午的阳光,驶向遥远的海面。


  萨博走上甲板,心里总还惦记着那在街口没听完的讯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一反常态这么好奇海贼的消息,一听到心里就在意的不行,总有一个声音在喊着去了解。


  去了解草帽海贼团。


  去了解白胡子海贼团。


  他有些想不通的抓抓后脑勺,泄气的叹气,还是打算去找克尔拉直接要三天前那份报纸。


  未料这份报纸在三天前就已经沦为了烧火煮饭的工具之一,尸体全须全尾的躺在厨房的火炉里,现在去找说不定还能扒拉出来。


  当然。克尔拉补充道:“如果你有能化成灰也能认出它的本事的话。”


  别说是报纸的的灰了,就算是他自己化成灰了他都不一定认得出来,更别提其他的。


  萨博只好撼然放弃。


  看来只好等到回到总部之后看总部的报纸了,毕竟不是天天都能遇上送信鸥的。


  离到总部大约还有半个月时间,只能慢慢等了。


  06


  说着是半个月,但路上临时突发情况又耽搁不少时间,兜兜转转抵达总部已然过去一个月。


  人还在甲板上鞋尖都还没落到地面,又被匆匆忙忙的喊去临时会议,所有干部基本上都回来参与会议,估计是发生了什么动荡世界的大事。


  想要偷偷摸摸休息的参谋长被敏锐的克尔拉干部眼疾手快逮回来,唉声叹气跟着克尔拉的身后朝着总部走去。


  果然那天就应该买到那家甜品店的东西,这一路上果真是乏味极了,风吹日晒不说打个盹还要被克尔拉唠叨,好不容易到达总部水没喝上一口又要急急忙忙赶去参加会议,真是劳碌命。


  参谋长跟着走进会议室大门,里边声音嘈杂,资料乱飞,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些凝重。


  发生什么事了?萨博不由得正经下来,暗自思忖着,越过满地资料往里边走的时候还能听见革命军的同伴震惊的低语:“在这战争里战死的是四皇—白胡子。”


  萨博想起来之前在那小岛上没能看到的报纸,看来战争已经分出个胜负了,四皇和海军总部直接发生大战,无论哪方赢必定损失惨重元气大。


  脑筋转的很快的参谋长一瞬间就明白这次会议的主题了,顶上战争结束后四皇白胡子陨落势必造成海面动荡,而革命军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还有火拳艾斯。”

  

  ……


  萨博顿住,心脏忽然狂跳起来,一下一下,震的他手指发麻,他急急回头几步跨过去翻开堆在桌面的报纸,这过于反常的行为引起好几个人诧异视线,克尔拉一脸茫然:“萨博君?”


  可萨博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在看到报纸上那个人脸的一瞬间,他的大脑轰的一声一片空白,瞳孔一瞬间放大到可怖。

  

  ……


  “我们可是兄弟啊!”


  “喝了这杯酒,以后不管是天南海北,都不能斩断我们的羁绊。”

  

  ……


  记忆里总是反复说着这句话的孩童忽然间身量无限抽长,那张他总也看不清的脸如正午的海面,被风驱散迷雾,逐渐露出清晰的五官界限,和眼前这报纸上的人逐渐重合。


  脸上带着雀斑的少年张扬的笑着,眉眼桀骜,是难驯的鹰。


  “我们要远航,去更广袤无垠的天地,去获得自由。”


  “会相遇的!萨博!”


  会相遇的。


  艾斯。

  

  ……


  那些年总是萦绕在脑海里回忆忽然如震荡的海面,风暴骤起,惊涛骇浪沉压压的砸下,萨博在这滔天巨浪里浮沉,肺的空气被攫取干净,喘不过气来。

  

  ……


  “在广袤大海上再会吧!”

  

  ……


  对了,死的并不是随处来的没名没姓的海贼,不是应该被排除的海贼时代的危险因子。


  艾斯、艾斯……


  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


  艾斯是我的兄弟啊……


  死的不是什么其他人,是我的兄弟。


  ……艾斯。


  黑白报纸上难得用了红色的字号标明了火拳艾斯死于顶上战争,占据了大半个版面。


  萨博艰难的喘着气,眼泪却啪嗒啪嗒的砸在报纸里桀骜少年的脸上,他用劲极大,手背青筋暴起,却不敢扭曲一点少年的脸。


  艾斯,在广袤大海上相遇吧。


  我来了,可你呢?


  革命军忽然大惊失色,手忙脚乱的奔向他们忽然间脸色惨白的参谋长,克尔拉抖着手指挥人扶着参谋长回房间,哈库则急急忙忙跑去找留在总部的医生。


  07


  萨博出生在东海的一个贵族家庭,那里的人们活的刻板又功利,满口仁义道德,掌控欲极强,贵族子女从小没有自由,奔走在不同的教室里学着各种社交礼仪和不会让长辈丢面子的知识,极少的私人时间都被迫学着各项活动。


  大多数孩子都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下被同化,如同被操控的木偶,没有自己的想法按着父母安排的道路顺顺利利长大,然后又去把自己的后代当成提线木偶,重复着老一辈争强好胜的戏码。


  萨博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没有自由,像是被豢养的宠物,给口吃的就哼哼叫,实则是头待宰的羊。可惜没人这么觉得,他们觉得锦衣玉食,不用和市井人为点茶米油盐就争吵不休已经是他们最想过的生活,他们享受高高在上的样子,看那些人就像看随意能碾死的蚂蚁。


  道不同不相为谋,萨博悄然离开了那个贵族云集的都城。


  外边的世界不是那群没吃过人间烟火的贵族子女臆想的那样,民风淳朴,即便过得清贫却也乐在其中,但角落里的黑暗也是贵族孩子无法想象的,比如都市云集下竟然还有着废物终点站这种东西,而许许多多的人都靠着那个垃圾如山的地方过活。


  从小不愁吃穿的小萨博初入江湖不知人心险恶吃了很多苦,被坑过好几次,但他没有打退堂鼓,恶意和善意总是参半的,于是小萨博就这么生活下来。


  但从小的生活环境所铸就的气质到底还是不同的,萨博总是会遭到很多恶意的打量,不过还好,他来自风车镇深山里的同伴总是会帮他赶走这些人,然后把钢管递过去,一脸凶神恶煞:“一副落魄乞丐样怎么有着贵族的烂脾气,你圣人转世啊这么善良?”


  萨博看着这钢管,心里忍不住吐槽两个他加起来都没有这东西高,但他不敢说出来,说出来估计会被他的雀斑同伴嘲笑。所以他只好叹息着接过钢管然后熟练的安抚回去。


  气消之后两人就开始日常对话,无非是重新规划一下未来一定要逃离这片腐朽的地方去往遥远的未来,大海是广袤无垠的,那里拥有自由,没有谁会永远困顿在过去,为此他们攒了好长时间的钱。


  两个人都是不甘于牢笼的鹰,梦想在湛蓝天空翱翔,离开这块腐败的土地,他们可以放纵的在大海上奔跑,风会毫不吝啬的吹乱他们的头发,会给予他们自由拥抱的权利。


  那个未来满是憧憬。


  可出师未捷身先死,艾斯,哦忘了说,他的同伴叫艾斯,是一个有着黑黑的、卷卷的头发以及脸上有着雀斑的小男生,比他稍微大一点,长得挺帅的就是很凶,脾气不算太好,但这是正常的,如果他脾气软一点在这里是活不下去的,但其实他是个别扭的小鬼。还有个很牛逼的隐藏身份,海贼王哥尔· D·罗杰的遗孤,不过这件事没人知道,所以他顺顺利利活到了现在。


  萨博猜想他是第一个知道艾斯身份的人,还是艾斯主动告诉他的,而且在这之后他还陆陆续续知道了不少关于艾斯的事情,他的母亲、他的现状、他那个明明威震四海却冒天下大不韪救下他的海军英雄爷爷……好多好多事情包括这个国家下的黑暗,艾斯教会了萨博很多东西,这说明艾斯很信任他,萨博很高兴,暗自发誓死也要守住这些秘密。


  两人相依为命了很久,一起指定梦想规划人生,直到某一天有个总是带着大大的草帽的傻小孩突然加入了他们。


  那个小孩是真的傻,笑容特别多,有事没事就在笑,尤其是艾斯面无表情在旁边的时候就显得很笨很蠢,还总爱嚷嚷着也要跟着他们出海,每次艾斯都会泼冰水:“谁会要你啊别做梦了。”


  然后傻小孩就会大声反驳回去:“我会聚集一帮不输香克斯的伙伴一起出海的!”


  艾斯不知道红发是谁,萨博也不知道,据说他头顶那个大大的帽子就是那个叫香克斯的海贼给他的,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争吵,而萨博就站在一边笑。


  但傻小孩的笑容很有感染力。


  就连那个板着脸就凶神恶煞的艾斯一碰上这傻小孩也会无意识的抓狂和无语,听到某些不过脑的傻话后还会恨铁不成钢,脸上的表情生动了很多。


  三个人关系逐渐的好起来,上山下海打猎捞鱼什么都做,偶尔废物终点站或者山上得到什么好东西他们会悄悄奢侈一下去都城里开个小灶,然后被发现后被店家挥舞着擀面棒赶的四散奔逃。


  又忘了说,傻小孩叫路飞,是救下艾斯那个海军英雄爷爷的亲孙子。明明有个海军英雄做爷爷,却总是大言不惭的说要当海贼,还是海贼王,每当这个时候萨博就会悄悄的看向艾斯,生怕艾斯不开心。


  但他担心是多余的,夜里繁星点点,夏风和煦吹过他们的脸颊,火苗在夜里一下窜的高高的,艾斯抱着臂靠在树干上,黑色的眼睛里倒影着跳动的火星:“你先长高了再说吧。”


  路飞捏紧拳头:“我会长高的!艾斯你等着瞧吧!”


  艾斯挑挑眉:“是吗,那就期待着吧。”


  “你少瞧不起人了!我会长得很高很高!会比你高的!”


  “是,是。”艾斯熟练的糊弄小孩:“等你先有我鼻子高再说吧。”


  “艾斯!”


  艾斯满眼笑意,火星在他黑色的眼睛里明明灭灭:“干嘛,我不都说相信你了吗,路飞?”


  萨博头疼的劝架:“好了好了艾斯,别再逗路飞了。”


  艾斯轻“啧”一声,偏眼看过来:“萨博,你太宠着路飞了。”


  “不宠怎么办呢,毕竟路飞是我们唯一的弟弟啊。”萨博无奈笑着摊手。


  路飞嘴里还包着没吃完的肉,一个劲点头:“嗯嗯嗯!”他赶紧咽下去半口肉口齿不清的道:“萨博哥果真是最好的哥哥了!”


  正值争强好胜年纪的小少年听不得这种话,当即就炸毛:“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不如萨博吗?”


  “我又没有这样说!”


  萨博扶额。


  好了,又开始了。


  没能吵多久,随着渐深的夜,路飞逐渐支撑不住迷迷糊糊的说了句什么就倒在地面睡过去了,艾斯看了半晌还是一脸臭屁的走过去脱了衣服盖在路飞身上。


  萨博背靠着树看得直发笑,于是成功得到艾斯的怒视:“你笑什么!”


  “艾斯你真是嘴硬心软啊。”


  “屁,才不是,我只是不想看这家伙生病第二天哼哼唧唧的烦死了,我们还要攒钱出海呢,哪有时间耽搁在这上边。”艾斯理直气壮反驳。


  “好、好。知道了。”


  萨博举着手投降,心里却觉得艾斯这别别扭扭的样子好可爱,刀子嘴豆腐心,心肠是真的好软啊,性格也是真的太好了。


  真的好可爱啊。


  第二天醒来艾斯就飞速拿走了自己的衣服,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路飞本来就是个心大的也不会发现什么不对劲。萨博就憋着笑,引得艾斯生怕暴露的恼羞成怒的瞪视和路飞迷迷瞪瞪的询问。


  等到了正午,艾斯从收养他们的山贼达旦那里偷了瓶酒出来,摇晃着酒瓶得意洋洋的告诉他们喝了这杯酒从此以后他们就是兄弟了。


  “喝了这杯酒,以后不管是天南海北,都不能斩断我们的羁绊。”


  萨博觉得真好啊,这种关系和羁绊,真的让人着迷。


  那时候快乐还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他们会为了一句承诺或者一个小基地而心怀希望,仿佛一切都可以随着时间慢慢变好。


  可惜来自纸醉金迷城都的风吹散了那些悠闲的宁静时光。


  贵族和贫/平民的矛盾还是爆发了,闻讯而来的贵族护卫带走了萨博,他的两个同伴被打得鼻青脸肿,路飞哭的稀里哗啦不知所措,艾斯即便被制伏在地面还是倔犟的仰着头:


  “不是说好要一起获得自由吗?”


  那个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却总会笑得明媚的路飞只能用最笨拙的字句组成挽留的话语:“别走啊萨博!”


  萨博一声不吭,一步一步跟着护卫踏离这片留有羁绊的土地。


  艾斯忽然剧烈挣扎起来,然后人高马大的护卫再次把暴力施加在少年身上。而他固执的看着萨博为了救他们而妥协离去的背影,眼里逐渐燃起仇恨的怒火。


  血腥味飘散在风中,萨博听到了艾斯的最后的质问:


  “你想就这么结束吗,萨博!”


  我不想。


  我不想,艾斯。


  萨博捏紧手。


  他不想让之前所有努力化为泡影,可他同样不能回头,否则他会真的永远的失去这来之不易的羁绊。


  少年尚未展开的羽翼被冬日的大雪压断,宠物主人怜悯着幼鸟的惨样,拾回身体却拔掉了羽毛。


  萨博再次回到了那个金碧辉煌的樊笼。


  四周都是高墙,头顶是片四四方方的天空,光鲜亮丽的大人互相问候着,手指间操控着每一个木偶的命运。这窒息感密不透风的包围着萨博,可如果他的妥协能够换来那两个人的平安,萨博想这样也挺好。


  可惜一个国家的腐败先从当权者开始。世界政府的视察团正在巡视东海,并与三天后抵达哥亚王国,随之而来的还有世界贵族天龙人,王族们为了不让这个国家的污点被天龙人看到,决定毁掉废物终点站,以此保持这个国家的完美。


  萨博只觉得荒谬。


  那么多人依靠着废物终点站生活,如果毁掉了会导致多少人流离失所,颠沛流离。就为了区区一个天龙人,就要毁掉这个栖身之所。


  维持一个国家的完美不是解决问题而是毁掉污点,这欲盖弥彰的行为瞒得了谁?可惜这个国家已经腐烂得彻彻底底,根系都已经坏掉了。


  这个国家是不自由的。


  可是他的激烈反抗没得到任何尊重,王族怕他坏事直接把他关在高墙,无论去哪都有人监视。


  萨博心急如焚,恨不得长双翅膀越过这密不透风的围墙去救那些被瞒在鼓里的民众,更别说他的两个同伴也还在那里。


  可是这围墙真高啊,如同遮天辟日的雷云,高墙里的人靠着云层里那点微末的阳光苟活,以为那就是蓝天,萨博只看得见都城都是黑沉沉的影子。


  这个国家的人好像都在为迎接天龙人的到来而到处忙碌,力争留下一个完美的印象,言谈举止里没人对于废物终点站的人们有一点同情,都在期盼着他们的死亡。


  那天烈焰焚烧,火光冲天,墙里墙外的人们分为两个极端,一个在天堂一个在地狱,人们指着高墙里那熊熊燃烧的大火说这烟火真好看啊。


  那场大火永永远远留在萨博的心里,他好不容易逃过那些人的眼线来到废物终点站,却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火舌舔舐过铜墙铁壁。


  萨博流着眼泪向上天祈求那两个人平安无事,那根粗粝生锈的钢管在他手心里逐渐发烫,萨博发了疯重重的敲击着那墙,至少……至少让我和他们死在一起……我们是不能分别的……艾斯……


  救不了你们至少让我和你们一起死。


  可是举头三尺无神明,无人聆听他祷告。


  那场火真大啊。


  那道墙真高啊。


  他又被寻来的士兵带回了王宫。


  王族们终于意识到这个一身叛逆的小少年和他们不是一条心,可又临到了天龙人抵达之时,于是贵族把他禁足在了王宫,没有允许不能随意走动。


  萨博看着窗外扑闪着翅膀飞走的鸟儿,忽而觉得好累。


  他没能一同死去,只能祈求神明保佑他们平安。


  艾斯,路飞。


  你们还好吗?那种小火你们不会死的吧,你们绝对会没事的。这里简直就是鸟笼,这个国家空气浑浊不堪,我简直都活不下去了。


  窗外蓝天白云,晴空万里,装潢华丽的琉璃瓦舍在光下熠熠生辉。


  萨博闭上眼,反问自己。


  自由是什么。


  自由又在哪。


  那天世界贵族从伟大航路抵达了哥亚王国,为了迎接天龙人船的靠岸,人们准备了空前绝后的庆典,港口人山人海,人们摩肩接踵,眺望着远方巨大的轮船。


  而这也导致了守卫的松懈,萨博留下封信,利用在废物终点站耳濡目染的能力打晕了看守他的侍卫,然后轻而易举绕开军队驻扎的地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在风平浪静的海面,海风鼓起船帆,简略的海盗旗猎猎作响,萨博对着那辽阔无边的大海张开双手,拥抱了自由。


  艾斯,你们一定要来啊。


  在广袤大海上再会吧。


  属于他的黎明曙光终于来临,在正午时刻自由之鼓在他胸腔里跳动,风撕裂他的枷锁,拥抱了他的面容,亲吻他的脸颊。


  可惜来自高高在上神的厌恶摧毁了少年的梦。


  波澜壮阔的大海燃起熊熊大火,桅杆上焚烧的海盗旗沉默着倒在海水里,那烈焰红的像血,依稀和那天晚上废物终点站的大火重叠。


  那颗炮弹杀了冲破樊笼的少年。


  08


  萨博在太阳破晓的时候睁开眼。


  身旁的克尔拉一看见他睁开眼睛眼泪立马就憋不住了,当即就瘪了嘴,却还是强自忍耐着哽咽道:“萨博君!你到底是怎么了突然昏迷了三天三夜我还以为你要死了!你吓死我了!”


  哈库松口气:“你高烧一直不退,把我们都担心死了。”


  萨博撑起身体坐起来,听到克尔拉的话无声笑了一下,可不就是死了吗,早就死了,死在好多年前,死在天龙人手下,死在那个腐朽又黑暗的国度……活过来的是一个失去记忆的形尸走肉。


  “我恢复记忆了。”


  刚还憋不住眼泪的克尔拉立马怔住,她抹掉眼泪追问道:“恢复了?想起了什么?”


  哈库也是紧跟着询问:“什么都想起来了吗?”


  萨博垂眸盯着掌心:“全都想起来了,我是谁,我来自哪,我遗忘的记忆,为什么离家出海也想起来了。”


  萨博脸色并不算太好,克尔拉担心的蹙起眉:“萨博君……”


  “没事。我不过是……”萨博向上牵拉了下嘴角:“想起了我那笼中鸟的十年。”


  他那被提线木偶般操控的过去,金碧辉煌的宫殿,每日都排的满满的课程,贵族奢靡生活背后的腐烂……以及那不自由的前十年里曾拥有过的自由和葬身火海时窥见的天光。


  只可惜他想起来的太晚,一切都尘埃落定,没能拯救的废物终点站、没能及时赶到的大火、没能扬帆的船、没能在大海上再会的同伴。


  永远来不及,永远赶不上,永远在错误的时间遇上对的事。


  所以他没能救得了艾斯。


  那个总是默不作声和世人对抗的少年,哪怕全世界都不期望他的出生,他绝不低头,倔犟的面对着人们恐惧的目光。那个抵抗着世人厌恶却始终有着明亮眼睛的少年,苦苦隐藏的出生被毫不留情撕开在光下,死在了众目睽睽。


  而他们的弟弟,也在顶上战争后生死不明,甚至于他的海贼团也不知所踪。


  “我要出去。”


  “萨博君……你是要回到你家乡去吗?”克尔拉无意识捏紧了手,“那么你要离开革命军了吗?”


  家乡……?


  哪有什么家乡。


  萨博下了床:“不。”


  他过回头,褪去那彬彬有礼的外壳,眉眼里现出点隐约的疯劲,眸子里罕见的带了红,这让他看起来生人勿近。


  “我要去找人。”


  总是冷静自持知进退的参谋长第一次方寸大乱,疯了似的想要出海去寻找路飞,他仅剩的、唯一的兄弟,在顶上战争里目睹艾斯死去心神巨震的弟弟。


  可他没能踏出总部一步就被守在总部的革命军领袖龙先生拦下了,身材高大不怒自威的男人挥退了所有人,等克尔拉、哈库等人不放心的离去后,龙向萨博了解了那段曾被遗忘的过去。


  腐败哥亚王国下三个少年相互救赎的故事。


  只可惜是以悲剧收尾。


  龙最后没有多说什么,他本来不是什么话多的人,临走时只告诉萨博:“我不会拦你,但路飞不是随随便便就会死的孩童。”随后丢了一沓厚重的资料给他,转身走了。


  萨博站在玄关,捏紧了手里那根高度宽度早已合手的钢管,溃散的理智终于慢慢收拢。


  是啊,他死了十年,根本不知道那两个人在这十年里经历了什么,他对他们已经全然陌生了。


  萨博盯着桌面上被风吹起的资料,那上边有着张大大的照片,头顶压着帽子的少年眉眼尚且青涩,一头微卷黑发下黑眸明亮恣意,挡不住意气风发。


  于是萨博疯狂的补着这空白十年里和这两人相关的所有消息,初出海就锋芒毕露的东海新人、拒绝世界政府递来的橄榄枝不加入王下七武海、四皇白胡子海贼团二队队长……从名不见经传到名扬四海的火拳艾斯。


  而路飞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从初次悬赏3000万贝利到打败七武海克洛克达尔、再到和世界政府宣战的司法岛之战、最后到顶上战争从天而降后被暴露于世人眼前的身份。


  这两个人真的做到了年少时曾大言不惭的梦想,张扬而热烈的活着,各自变强闪闪发光。萨博珍惜的看着这些信息,感到他曾失去的东西逐渐鲜活起来。


  最后谣言满天飞的路飞再次出现在马林梵多,身旁跟着出逃推进城一起大闹顶上战争的曾经王下七武海海侠甚平,还有一个活在传说中的、海贼王罗杰时代的强者,冥王雷利。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替路飞保驾护航,长驱直入,二次进入破烂的马林梵多内弯。


  军舰绕着马林梵多绕行一周,最明显的水葬吊唁之礼。


  奥克斯大钟悠扬沉闷的声音响彻整片广场,响彻整个海军本部,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工作去听这肃穆的钟声,直直响了十六下。


  路飞脱帽哀悼的照片瞬间传遍全世界,再一次引起世界动荡。


  萨博拿到报纸的第一时间不是去看路飞做了什么,而是扒拉着照片看着少年缠着绷带的地方,看了好久好久才移开视线,去看他闭眼默哀的神情。


  面无表情的、平静的、冷淡的。


  明明没有一丝其他表情,萨博却读出了难过,密不透风的包围着,让人难以喘气。不知道难过的是他还是路飞,亦或者两个人都在难过,情绪被一张报纸连接起来了而已。


  萨博拿起另一张报纸,指尖留恋的在雀斑少年的眉眼上轻抚了一下:“艾斯,路飞没事。你用生命救下的路飞没有事,身边有人在保护他。”


  你把路飞保护得很好。


  尽职尽责的当好了哥哥。


  很久以前好奇过我们两个谁才是大哥,毕竟两个哥哥一个弟弟总要分出个先后,可现在不重要了。


  萨博拿起钢管,走出了房门。


  屋外强烈刺眼的光线顺着打开的房门争先恐后的挤进去,他的影子在玄关处被无限拉长。


  龙站在他房门外,淡淡睨来一眼:“要启程了。”


  萨博点头。


  “去吧。”


  港口停留着船只,几个熟悉的革命军面孔站在那里等着他。


  克尔拉:“保重。”


  萨博乘上船,出海了。


  09


  新旧交替的奥克斯大钟为顶上战争死去的人敲响了丧钟,绕行一圈的水葬吊唁礼让马林梵多化为亡者的坟墓。


  强者的落幕和沟壑下掉落的花。


  全世界的人都以为造成这轰动事件的路飞会再次扬帆起航,各种消息沸沸扬扬,而流言蜚语的主角本人却突然销声匿迹,连带着他的同伴消失在这片广袤大海上。


  萨博乘着船,看着手里新出版的报纸感到好笑。


  以已之心度人之腹说的就是这样的情况了。


  不过他知道路飞安好便足够了。


  路飞需要时间去磨练,去变强,去保护身边的人,为了不再失去,所以他暂缓航行,选择沉淀。下次见到路飞的消息,不会是虚无渺茫的猜测。


  而萨博,要去见一见那前十年里曾为他撕破樊笼的人。


  四皇白胡子死去了,可另一个新四皇在这场残酷的战争里牟尽暴利疯狂蚕食白胡子曾经的势力和地盘,顶替了那个空缺。


  曾经的海上霸主散的散,走的走,也沉没在历史的洪流。


  当年四皇红发突然现身马林梵多亲手阻止了杀红眼的海军和海贼,才得以让这场举世瞩目的战争落下帷幕,而后在海军元帅战国的首肯下红发带走了白胡子和艾斯的尸体,并举办了葬礼。


  可惜无人知晓。


  萨博辗转很多地方,走遍多国,去过黑市到过监狱,多方打听四处奔波才终于推断出白胡子和艾斯葬在哪里。


  在白胡子故乡旁边的某个岛屿上。


  萨博在那附近停留了很长时间,一直在找那个岛屿,但从来没有找到,他也不着急,就一直在海面慢慢漂泊着,偶尔打听着附近的消息,或者帮一帮出海的渔民,然后和革命军的同伴联络。


  就这样过了很久。


  直到某一天他忽然看到原白胡子海盗船一队队长兼船医的不死鸟马尔科的身影,萨博知道他离艾斯不远了。


  那座岛屿不大,甚至不能称为岛屿,他就像一个漂浮在海面的巨大的小土坡,绿茵遍地,野草疯长,最顶上立着两座高坟,甚至没有刻生卒年月。


  以曾经白胡子大杀四方的斩刀为碑,刀柄上那面随着主人征战多年的海盗旗在风里飞扬。旁边稍小一点的墓放置了顶哭笑脸的帽子和柄红色短刀。


  夏日炎炎,吹到人身上的风也带着炽热的温度。


  “终于来到这里了,艾斯。”


  萨博垂着眼看着那只有代表性物品的墓。


  不知名的野花在风中飞扬,纷纷扬扬迷了眼。


  萨博盘腿坐在艾斯墓前,拿出报纸摆放好。


  “快看,路飞那家伙又重新朝着海贼王的目标出发了,不愧是我们的弟弟啊。”


  微风拂过,携来落花,墓前那张报纸也浮动着,版页几个大字鲜明,写着“草帽一伙全员复活”,字的旁边是戴着草帽扬着大大微笑的少年。


  他开了酒,酒香一同逸散在空气里,仿佛时间倒流,一如当年废物终点站的森林里,三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围着树桩,希冀的看着酒水慢慢倾倒在三个破旧小瓷碗里。


  可惜当年倒酒的少年在万物复苏的季节沉眠,那个吵吵闹闹的傻小孩也不再胡闹,而萨博固守墓地回忆年少。


  “我现在过得很好,每天都挺充实的,在为解放而作努力,说来也巧,当年海难,我是被龙先生救下的,路飞的父亲,然后我就加入了革命军,现在也拥有了很多伙伴,得到了从未有过的自由。”


  “也出了海,过着和以前设想的完全不同的生活。”


  萨博神色逐渐暗淡,忽然长久的沉默下去。


  “对不起。”


  他倾身,额头抵在那冰凉的墓上。


  萨博轻声呢喃着。


  “对不起,艾斯。我想起来得太晚了,我没能去救你,我没能让你知道我还活着,我没能早点遇见你,我没能……对不起、对不起……艾斯。”


  可是来不及了,再深的忏悔已经得不到当事人的回应。


  他总是来的太迟太迟,被困于黑暗时窥见天光,逃出樊笼后溺于大海,那条长长的街道是总也越不过去的高墙,前十年里颠倒的一生。


  甚至在很久以后,他想起的人已经阴阳相隔,灵柩长埋谷底。


  萨博闭上眼。


  “我终于想起来的往事,是你的死亡唤起的。”


  


  




  


  



  


  


  


  

  萨博的一生总共有两道高墙,一道是前十年里总围困在他头顶的流光溢彩的琉璃瓦,一道是蒙蔽着过去再也想不起来的来自权利的炮弹。这两道墙一个困住他前十年,一个栓住他后半生,一头一尾正好占据他人生里所有不可言说的遗憾。


  在这风声鹤唳的正午,那个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小小身影像是走过了迷雾,再次清晰的站在萨博眼前。


  萨博无望的睁着眼,动了动唇想要说出挽留的话语,可他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一步一步往高坡走去。


  艾斯,不要走。


  野草哗啦作响,风从他的指间穿过,他身上红色的衣服也在风里翻飞,那鲜艳的红色像极了炽热焚烧的烈焰,也如同他那张扬恣意不被定义的一生。


  “我们可是兄弟啊!”


  “喝了这杯酒,以后不管是天南海北,都不能斩断我们的羁绊。”


  呼啸而过的腥咸海风里,大海波澜壮阔,他张开双手,尽情的拥抱自由。


  “我们要远航,去更广袤无垠的天地,去获得自由。”


  他笑着转过头来,黑色的、微卷的发被风扬起,他笑着:“萨博!一定要来啊!”


  “在广袤大海上再会吧!”


  在广袤大海上再会吧。

  

  

  

  

  

  

  

  ——END.

  

  

  

  

  

  

  

  

  

  

  

  

  

  

  

  

  

  

  

  

  是迟到很久的二哥的生贺(目移)

  

  在写07的时候,一直在思考萨博出海的时候是被谁杀的,一开始以为是哥亚王国的王族担心萨博的船只会冲撞了天龙人所以对自己人出手,后来倒回去一看,是天龙人动的手。

  

  一时间竟不知道哪个比较戳心窝子。

  

  然后写到07尾声那,斟酌了一下是还没得到自由就嘎还是刚得到就嘎,想了想觉得转瞬即逝的自由比较好——死在黎明。

  

  然后老妹儿问我:“你说要是萨博知道会这样,他还会不会为了短暂的自由出海。”


  当时想了蛮久的,但实在想象不出来萨博究竟会怎么选,是会飞蛾扑火还是困于牢笼,两者皆为遗憾。

  

  最后最后,祝二哥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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